来源:中国东坡文化网 作者 蓝桥 发布时间 2025-06-10
二 、 别 后
别后浅显的意思,自然是分别之后。
后来,她在北京读书,她在通州实习;后来她在嘉兴工作,在梅花洲游玩;后她在杭州工作?在武汉工作?后来她成婚了吧,努力的喜欢着烹饪,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,后来她只存在于追忆中。那个多愁善感,喜欢古风的小姑娘,不知道工作是否安好,我只寻得这么多。
后来,我在台州、在嘉兴、在三门峡,在深圳、在铜川、在 包头,在故乡信阳、在郑州、在合肥,在北京、在上海、在温州......
你是否去了西塘与乌镇,北京的大街上会不会令人感到寒冷,西子湖畔有许多读书人的典故。还记得你在暑期去父母那里看了龙门石窟,我曾在一列繁忙的火车上也远远途径此处。
黄河奔腾不息,鄱阳湖水草茂密,我曾在婺源的徽派建筑群里看过今生最多的桥,也曾早你几年登临过黄鹤楼,看长江楚天横渡。
人海渺茫,也许曾在一个城市的街角偶遇过,只是没有认出彼此;也许曾只距对方一二里,如果有精确的导航几分钟就能到,只是我们终究再没有见过对方。
搭车、骑行、自驾、高铁、飞机,早已让二百公里成为不屑一顾的距离。
去年时,我经济尚可,温饱有余,自驾五千公里后回到故乡休息,思念终是破冻,在心里发了芽,我在故乡潢川饱经情绪消磨,失眠许久。
当冬季悄然来临,冷空气凋零万物。当她手写的许多便签,在赠我的那本《宋词》里再次被翻开,“谁言别后终无悔,寒夜 清宵绮梦回 ”, “ 当时年少春衫薄 ,所幸是 ,锦瑟年华与君度 ”......
当我再次看到那些稚嫩的笔记,和已经失效过期的通联地址,“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......某某(收) ”。
我知道刻舟求剑绝无益处。
在严冬的凌晨,我还是旋转钥匙,发动了楼下停了许久的途观。我听了很多旧歌,途径汽车站出了潢川,过了息县,过了新蔡、平舆和汝南,到了上蔡。
麦苗青青,一望无际,偶有几处红砖白墙的矮房组成的村庄,与那年在班车的窗里看到的无异,我清晰的记得你坐在我的身旁,默默不语。班车摇晃,我用潦草的笔迹在本子上写着:
“屋顶的雪还没化完
阳光和它成为了伙伴
活着的鸟儿,感谢春天
院子里撒着稻谷的老人
是谁的长辈
和我的外婆,同样温暖 ”
还记得你告诉我的那些地点:
“ 这是明乘法师捐助建造的蔡明园,也叫亚洲第一门...... ”
“这是李斯步行街...李斯是秦丞相...... ”
“那是南大街...... ”
阔别十年,蔡明园前的垂柳如旧。
木碗从小也并不生活在这个县城里面,父母都在洛阳工作,不得不在此借读。她把这几年积攒的对上蔡的了解,带我去看,说给我听。像是小朋友分享自己的玩具,或者说,她分享给我蔡国的故地。
驱车到达上蔡时,天已大亮,在冰冷的朝阳中,广场空无几人,有种散场的悲凉。
我记得日记本里的夏天和那天夕阳,我与你在蔡明园的广场静待日落,蛙声一片时,我们只有手牵手的赤贫夜晚,聊着那些一文不值的平仄。
当我又站在曾经离别的街道旁,看见两旁无畏岁月的树木,看见老车站,看见分别之后的你,在所爱之人离去后,摘录下《别后》里那些孤单的字句:
“至今,还会不时回身寻你
忘了你已离去
就这样静静停顿片刻
想着,原本有什么话要对你说
如果你还在
如果你还在,我该说些什么... ”
走在记忆中知晓的,我们去过的地方。
蔡明园,兴业路。在白云观大道旁的汽车站路口,面对崭新 的柏油马路,我仿佛又看见了它破破烂烂、坑坑洼洼的时候:路 灯昏暗,你第一次来车站接我,组成我们人生经过的第一个十字路口,这里有我们的相聚也有我们的别离。
“还记不记得,你说,等冬天来了,就陪我一起看雪景?只能说,时间过得真快。我已走到了过去说好的未来。
其实形影相吊并没有什么不好,只是我厌倦了冰凉。当孤独拥抱了想念,当冰水流成了热泪,思绪还可以依托的,便是深深的寂寞。
六角的雪花,我伸手,却接不到它。如果我也能融化,就去做一朵奔腾在桥头的浪花,只为你绽放,好不好?
陌生且熟悉的街道上,我缓步前行。没有裹厚厚的冬装。或许当风雪灌进领口衣袖的时候,才最清醒。漫无边际的白色,正覆盖着我的世界。该呐喊还是痛哭?我不知道。
只能愣愣的站着,任雪花一片片落在脸颊、额头、眉宇之间。
你是不是忘了来时的路,为何银装素裹的小城里,找不到半点你的影子?
我曾徘徊过每一条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,曾停留在每一处我们说笑的地方。曾追寻过,也曾逃避过。逆着人流。
车站旁的大字幕上,换了新的广告;拆毁的公路也已修建好;学校新盖的大楼被粉刷成了金黄色。
你知不知道,你走了多久? 车站的广告牌又换了好几次了...... ”(木碗《别后》)
光秃秃的树木无法抗衡节气的变迁,皮鞋踩着地上残留的积雪,你送进我口中的棉花糖早已交融在记忆中。坐在汽车站的公交站牌,看着无数次在异乡用实景地图缅怀的小城,我们风尘仆 仆的赶赴命运安排的剧本。
那个少年懦弱且腼腆,读过几本屈指可数的书,就以为可以遮挡丑陋。
少年失学,他未来得及学会如何去爱一个女生,也从不懂如何生活,更不知爱情是什么,他只有被爱支配的,可以用作挡箭牌的懵懂。
拥抱过后 , “ 木碗 ,我数一二三 ,我们都别回头了好不 好...... ”
那个女孩只会傻傻的相信自己的男朋友,以为爱可以超越亲情与友情。殊不知他善于背叛誓言,他每次都会偷偷转过身去,看着对方走远,独自起伏着胸膛离开。
别后,他不出意外的倒在了窘迫的生活中,在许多挫折和冷言冷语中,他像放弃爱人那样放弃期妄,在盐碱地中,他还未长成为一颗迎风的蒲公英。
后来,像武侠小说中俗套的剧情一样,他得到一些师长的教育和帮助,侥幸发表过一些诗歌作品,被吸收成为市里的作协会员,可这也并未改变太多生活。那是2019年的时候,我很开心,天堂的涂叔。
许是运气,许是上天对于坎坷的一些补偿,后来他偶然得了本更为实用的著作,那是本已不再公开发售的法学书籍,通读之后,他赢过一些律师,男的女的,知名的与不知名的,不少人慕名找他维权,他的生活渐有起色。
他会写最理智的法律文书或是最情绪化的诗歌作品,他像一个矛盾体,他是锋利的矛也是坚硬的盾,在生活的天平上,他始终不愿意放弃质证,始终走不出对青春的庭审,难以与少年的自己签订一份调解协议。
天平的一边是他知道怀旧不利于生活的前行;天平的另一边则是,我们年少时稚嫩的誓言,在随着距离的远去,不断的加重、倾斜。“脑海里总浮现出你傻傻的笑,一如三月的阳光,暖人心房。
初冬格外温柔,树下的黄叶却落了一层又一层。还记得你发信息说,秋凉了。我回你:最容易让人多愁善感了。
只是许久不曾联系,我好怕,一切都变了,就像,我转身去 寻,而你只在记忆里。 ”(木碗《别后》)
此后,我又沿着国道去了几次上蔡,每次凌晨出发,深夜归来,安慰着被压抑的情绪和失去的睡眠。
无人等候,完全不必赶路,我模仿一辆班车的节奏。
破开浓雾,在清晨,寒鸦都无力叫唤的时候,汝南的梁祝景区,我一人去扫山伯与英台的墓。
踏碎冰霜,我更近距离的观详国道旁望不到头的麦苗,你这 么多年都未曾变去模样。
2023年最后一次在上蔡,将车子停在上蔡汽车站路旁,我不愿离去。夜色温柔,晚上七点钟的时候,你会将我找到,我不再是孤单的旅客,而是你终点站的等候。
【编辑 苏循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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